我猜想也許秋天到了的時候,他能陪我去一些以前沒能一起去的地方玩耍。可是秋天到了之後,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改變、我想我們之間已經走到了盡頭。
我開始在打工完之後跟同事出去夜遊,夜不歸營。周末便外跑,背起行囊滿大陸的走。有時候跑到一個陌生的城市,便開始瘋狂的思念他,可是還是沒有回去。他有時候會說,一起囘臺北吧,也許你就不會那麽瘋了。
誰知道呢?臺北已經不是我傢了,回去了我去找誰?阿聖嗎?他在臺北也是孤獨的。
分手是他提出來的,某個我連續三天都沒回家以後的下午。
「我沒辦法常常陪妳,是我對不起妳。」
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,我懷疑我只是電玩、模型與股票以外,他生活裡的某個部份。而我多麼想成為他的全部…,所以我們之間註定是不會有結果的。
「我覺得我不應該這樣綁著妳,那對妳不公平。妳應該過妳自己想要的生活,但不要傷害自己…」 「沒什麼好對不起的,是我的生活方式跟你不一樣啊。」
我咬咬嘴唇,突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。他讓我繼續住在他的房子,可是我堅持要搬走,所以他只好幫著我打包,然後送我去新的住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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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愛你,只是寂寞。」 分手之前我丟下這句話,算是回答他問我的,
「妳到底愛我哪裡?」
分手的時候,雖然心裡並不難過,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哭了。阿聖在我身後,用有點緊張的聲音說,
「啊,妳不要哭嘛,好不好?」
我猜,他是怕路人看見了以為他性騷擾我。
奇怪的是搬出來自己住之後,再也沒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玩了。我用力打工把賺來的錢付了房租、帳單,剩下的好好存在存摺裡。這中間我只見過阿聖一次,還是在熱鬧的中信廣場,還是一樣在角落裡被一群女生包圍著。
其實他是見多識廣、幽默風趣的,只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很會吃醋,總是不喜歡他讓一群學弟妹來家裡玩耍。我不斷地想要獨佔他,他應該是我的…至少,曾經是我的。
夜深時,突然想起了當初相識時,他在我身後打了三個噴嚏的往事,不禁啞然失笑。那些已經遠去的往事,一幕幕在我腦子裡浮起。
真的不愛他嗎?只是因為他會照顧我,體貼我所以跟他相愛嗎?可我終究沒再回頭去找他,雖然他身邊一直似乎也沒有固定的女人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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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過年之前突然聽到他猝死的消息,非常震驚。
在打工的地方,我第一次見到了他從小相依為命的大哥。他帶著阿聖的存摺跟一年前早就寫好的遺囑來找我,告訴我阿聖計劃好留給我哪些東西。大哥和阿聖一樣的憂鬱的眼睛,和一口濃濃味道的國語言…
「阿聖是在某個夜裡突然急性心肌梗塞走的,原本隔天跟股票經紀約好了要談事情所以才被發現──躺在床上、像是睡著了似的毫無痛苦的走的。」他大哥說著,聲音越來越遠…也許他還提到了告別式希望我出席什麼的,但是我已經聽不見了。
不顧眾人的眼光,我在上班的地方放聲大哭。想起自己說過的那句話,
「我不愛你,只是寂寞。」突然打從心底懊悔起來。
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會從身後抱著我,心急地告訴我:「啊,妳不要哭嘛,好不好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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